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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螞蟻也無法抗拒的甜枇杷

      產地之旅_Ⅰ 台東卑南天生天養的「金洺自然農場」   說甜,不如吃甜 農場前那棵木瓜樹不朝天上長,反而橫空跨越清水潺潺的圳渠,像座吊橋似的。青木瓜纍纍結著,生命力十足。打趣問吳金洺大哥會不會摘來吃,他答說都讓給野生動物吃——言下之意就像來者是客,自己可是一點也沒虧待牠們哦。 我們也是客,吳大哥的待客之道就在手裡的一柄利剪。一塊扇形坡地,微斜漸陡,矮墩墩的枇杷樹一列列排上去,像一大群擠滿操場的小學生。與其講得天花亂墜,還不痛不癢,不如讓你親口嚐嚐,脫掉保護作用的套袋,嫩黃的果子好像裝飾聖誕樹的燈泡般亮了起來,吳大哥喀嚓喀嚓,兩三下就精準地剪了幾顆。「來來來,食看覓。我種的枇杷連皮做伙吃攏足甜,狗蟻嘛愛食!」就怕我們分不夠,他又利索地鉸了一些。 春寒料峭的一月時節,正是品種長崎的成熟期間。這裡種植的枇杷,不灑農藥只飲雨露,要長大長壯沒什麼難的,就怕「識貨的」螞蟻或毛毛蟲貪嘴,坑疤了好賣相。雖然吳大哥表示採收的標準不在於碩大或美形,而是以結果最豐的一株為先,但誰不希望自己家養的孩子平安無恙,水水得人疼呢。 「很多人習慣把外面的絨毛擦掉,那是不對的。枇杷如果失去這層防護,一定會發生褐變。」栽種多年,計有約七百株枇杷樹的吳大哥,自然認識許多一般人不見得清楚的眉眉角角,但也有他力有未逮之處。有機枇杷不算嬌貴,抵抗力也強,最多就是做好枝條管,然而尼伯特颱風那年,大風狂雨搖鬆了土表,磨擦損傷了樹皮,細菌侵入根部,在初鹿那片園子裡兩百多株二三十年的老樹便難逃一劫,悉數殆盡。 人不敵天災,再無奈,嘆完氣,捲起袖子,還是得翻土種新,重頭來過。   天然个上好 從小生在務農之家,但吳金洺大哥早先的專業是鋼骨結構。離開老家,在外打拼,做的是鋼構工程的承包商,小港機場、台北車站等都是他負責過的案子。「比起營造商,我做承包的壓力是『上億』的,他們不過就是『百萬』。」雖說那時簡直拿性命在玩,半點閃失不得,但話起當年仍是不免一絲小小得意。 倦了商場上的驚濤駭浪,吳大哥決定回家。卑南舊宅的這片地,幾十年沒再落種過任何作物。說是閒置,其實就是荒廢了。安安靜靜擱在那兒,曬過晴淋過雨,讓老天顧著,飛禽蟲豸孵著,什麼壞的髒的全給代謝得乾乾淨淨。所謂休身養息,疲勞分解之後又是生機活力飽滿的一方良土。 「這塊地被大自然養得很健康肥沃,我民國八十四年回來做,八十六年開始轉自然農法。阿公那時候種最多的是全年有果的柑橘,枇杷只占兩三分地,到現在已經擴到一公頃多了。」吳大哥兩隻手臂遠遠近近地這兒指指,那兒比劃,「之前種那些檸檬是要酸一下野生動物讓牠們覺得不好吃就不會再靠近果園,更上面長滿黃藤那邊是盆地,以前也種過很多薑⋯⋯」為了平衡農場收益,舉凡釋迦、蓮霧、芒果、紅豆、蘆筍與芝麻等各類長短期蔬果,他都有種,但種得再雜再多,唯一的堅持是不施用化學肥料、農藥或除草劑,一切自然循環,天然个上好。 有「得天獨厚」的環境,加上寶貴土地的心意與對待,獲得的回報當然甜美。「別看這些枇杷樹不大,我每年產量比用慣行農法的都還要多!」吳大哥驕傲地揚高了聲量。   無效嘛好食 老平房的客廳裡,吳大嫂——也是吳大哥的得力助手,沏了兩壺自產自銷的茶品,盛情招呼著我們。色深味厚的竹薑茶一喝就渾身生暖沁汗,而晶瑩溫潤的枇杷茶則淡淡甘美,一啜滿口馨香。 「我們的薑茶粉都用熬煮的,只加烏拉圭的有機糖。當初研發有考慮要用濃縮,不過就像水餃水煮跟蒸煮的一定無仝款,重要的還是要選口感比較好的。還有這個枇杷茶,因為枇杷葉是寒性,枇杷花很燥,所以要調配一起才平衡,我光是調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比例就花了快三四年。」 吳大哥侃侃而談,一旁的吳大嫂悄悄從冰箱取出自豪的枇杷釀來增添茶的風味。「枇杷葉真的是很棒的東西。可以抗過敏、消炎,萃取物還能美白,以前也會摘嫩葉來下點鹽巴乾煸粉腸給小孩治咳嗽。」我們好奇地問,「為什麼是用粉腸?」吳大嫂眉目一挑,「我嘛毋知,就老一輩傳下來的。」 「無效嘛好食!」吳大哥逗趣地註釋道。「枇杷樹其實從頭到尾整株都有用途,連根部都能整腸健胃,拿來燉雞湯、熬排骨特別好食!」才說完,他馬上笑呵呵地擺擺手強調不能開發商品,否則他的枇杷樹不必颱風來襲就得連根拔起,小命不保了。 不太冷的午後,沒有風,屋外農園唯一的騷動,是寧靜。喝著茶,聽吳大哥與吳大嫂聊著家鄉台東從日據時代就有種植咖啡豆,成熟的釋迦落滿地若不撿,大量釋放的乙烯會加速催熟枝上的生果,損失更慘重,一年一採的枇杷葉得在什麼時機又要怎麼剪才不會影響日後的生長,還有一路以來關於農事生活的甘苦點滴⋯⋯ 手裡的茶微涼了,但好聽的故事始終溫熱著。     文字/陳冠良 圖/陳冠良、游大偉、余育緯 金洺自然農場 位於台東縣卑南鄉。農場主人吳金洺回鄉務農之後,二三十年來,那顆一直秉持珍惜土地的心不曾或改。堅持自然農法,相信天生天養的平衡循環才是生態環境真正的永續之道。   金洺自然農場粉絲專頁
  • 覺知,從紮根大地開始

      有些人以為離開這裡去別的地方生活,就能得到快樂,卻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這樣運作。因為不管去到哪裡,你都把自己隨身攜帶了。―尼爾蓋曼,英國奇幻作家     「感謝自己與身旁的同學,一起分享彼此的能量;感謝健康的身體,陪你完成今日的練習。」一直很喜歡瑜珈課程的尾聲,閉上雙眼、合掌趺坐,聽老師用平靜溫和的嗓音,說出這番感謝的詞語。修習瑜珈之初,感覺自己像隻極為笨拙的動物,持續練習一段時間後,慢慢傾向將自己當成一株植物。課程開始前,便得設法讓自己兩邊坐骨能平衡地紮向地面,不僅如此,在站立重心轉換時,立在地上的腳掌必須確實踩下紮穩;當雙手撐起身體時,十指盡量張開,同樣地紮向地面。口令中反覆出現的提醒,讓「紮根」成了我瑜珈練習的第一個關鍵詞,也因而產生了成為植物的想像,縱使有那麼多的體式名稱,實為源自對動物的模擬。 動作是否靈活暫且不是練習關注的重點,因為移動的範圍與幅度不大,亦不求變換得快,而是要能明確意識到自己身體各處的肌肉,是有控制地動或不動,也必須清楚現階段能做到的難度,以免過度勉強反而造成身體的負擔。「覺知」,我的第二個瑜珈關鍵詞,然而那不知從何時起就幾乎斷裂的身體連結,總是需要倚靠完全的專注,才能透過幾個深呼吸,緩緩重建一點點。 《鳴響雪松》中,阿納絲塔夏告訴作者,自然原本就能供給人們所需的一切,不應為了生存而庸庸碌碌浪費天賦。她也曾這樣說道:「荒野裡—你們這樣稱呼,但它其實不是荒野,只是你們不熟悉罷了。有各種植物可以用來治療所有的疾病,這些植物就是為此而創造的,只是人類遺失了、或幾乎遺失了辨識它們的能力。最好的醫生就是你的身體,你的身體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藥草,知道你該如何進食與呼吸,它甚至能在疾病形成前就加以預防。」 人與大地,與大地所孕育的一切,包括我們自己,怎麼會變得如此陌生?這種遺失的能力,該如何才能尋回?想重新與大地連結,試著化成一棵樹吧。要將身體盡量延伸開來,首先,是把腳掌深深紮向地板,再來保持核心收緊用力,穩穩地架起支柱,為延伸提供力量與空間。有如植物,先是生成根,自大地吸收所需的水分與養分,並透過莖部向上輸送供給,使其開枝散葉、成長茁壯,以致開花結果,並餵養更多生命,分享能量。 作為瑜珈練習者,以植物為師,期許自己能穩定如根、筆挺如幹、柔韌如枝,內斂如核果、盛放如燦花、放鬆如落葉。大口呼吸、享受陽光、腳踩大地,接受自然給予的能量,並在這紛亂不安的一年裡,從自己心裡找到靜定的力量。   推薦書單 《沒有愛的世界》/三浦紫苑/新經典文化/2020.05.13   《三千分之一的森林》/羅賓・沃爾・基默爾/漫遊者文化/2020.07.01   更多新書資訊請參考「伊日書屋 YIRIBOOKS 粉絲專頁」
  • 記憶的形狀

      植覺禮 X 川貝母 植覺訪談Ⅴ_記憶的形狀_大樹篇   幸運的我因為爬山認識了許多山友,因此相約而去了許多美麗的地方,或者再往回追溯源頭一點,一直以來都是插畫在擴充我的生活圈。因為作品結交朋友然後一起爬山,這大概是這幾年最喜歡的方式了。 我的作品中常會出現許多山林植物,但在爬山的過程中其實都不會去想這些,大部分都是靜默走著,聽著身體發出的訊號隨時調整姿勢步伐。口渴了肩累了,想著為什麼要來這裡?等這一波初期的雜訊過了之後,才有適當的心情享受山中的一切。通常都是轉個彎出現開闊的風景,穿越陰鬱的森林迎向稜線草原,或者前方豎立一棵高聳的巨樹,仰頭看著伸往天空的樹幹枝葉,身體的痛苦就會減緩一些。 唯一在過程有聯想到創作,是在尼泊爾 EBC 健行的時候,在山城南崎巴扎看到一頂畫有眼睛的帽子,突然像打開什麼開關一樣,許多故事開始浮現腦海。眼睛的圖案是佛眼,這時大量被印在衣服帽子等紀念品上面,「假如神奇的力量在這裡可以輕易被買賣,那該用什麼代價去換取呢?」內心浮現這樣的疑問。路上刻有經文的巨石、散落山間的石牆、荒廢的石屋、步道上不斷擦身而過的犛牛等等,這些都成為一則則故事靈感來源。我在健行途中不時停下來把想到的關鍵字記在手機上,回到山屋再填寫更完整一點的句子。這時能夠理解尼泊爾為何會被稱為眾神的國度,在被動輒七、八千公尺的高山環繞下,自然太過宏偉,人類小到輕易可以被一陣風抹除,不得不對自然感到敬畏,感受四處都有某種靈性存在著。 健行到五千多公尺的時候我得了高山症,隔天由一名雪巴人陪伴下撤,其他隊友則繼續往終點前進。下撤的途中難掩失望,畢竟就差最後一段路了,但大自然仍然照常展現它的壯麗,這裡俯拾皆是令人震懾的風景,心情很快被眼前的景象所療癒,成了目前健行看到的風景前幾名的一段路程。因為下撤路線並不是一般人健行的方向,少了同伴後,一股壓倒性的寂靜瞬間壓了下來,有種站在地球邊緣的感覺,感到渺小孤寂但又很滿足,這種隻身在荒野的感覺很特別,我想很難再複製相同的情緒與經驗了。  我無法很明確的說出山林對創作的影響,我很少為了創作去蒐集資料或研究什麼,我比較習慣留在記憶裡的東西,它可能有點模糊,奇形怪狀的,無法具體指出名字,但這才是我感興趣去探索的地方。   圖/文 川貝母   川貝母 專職插畫圖像與小說創作,著有短篇故事篇《 蹲在掌紋峽谷的男人》,並入圍 2016 台北國際書展大獎小說類年度之書。 「川貝母」粉絲專頁 更多「植覺禮」請參考」 a better day 伊日好生活
  • 走得愈遠,離家愈近的旅人

      「以前只要是每天有一件可以期待的事,比如與朋友約定的聚會,或某個等了很久的包裹到了。現在會覺得,吃好睡好,早上拉開窗簾看見好天氣,就是美好的一天。」 — 黃斐柔   疫起:視訊對話  五月,忽然地,新冠肺炎(COVID-19)就在我們的島上蔓延開來,完全的猝不及防。在每天不斷翻增的確診病例數中,全國以三級警戒抗疫,不聚集,少出門,待在家,盡可能降低病毒傳播風險。繁忙的城市,街淨巷空,一剎時靜止如乾涸的河流。   繼一片口罩的呼吸屏障,日常的行動也進入受限制的階段。為了防疫,乖乖繭居,保全自己,似乎已是最積極有效的配合辦法。無法南下彰化,約定的採訪,不得已改弦易轍。 所謂隨機應變,既無法親面會晤,那就像居家辦公的線上會議般,與斐柔開啟了視訊對話。還記得那日,星期五下午,梅雨鋒面臨近,天空滿滿的灰雲鬱積,驅散一些立夏後迫不及待的熱意。   那個長髮飄飄的雙魚座女生 社群媒體異國背景的照片裡,一頭及腰長髮飛揚不羈的斐柔,高挑明亮,披掛一身民族風的衫裙,很波希米亞。彷彿一切冷靜,無有所繫,流浪的吉普賽人。而散文集中的她,纖細敏感,有著「或許,讓我們長大的並不是年歲,而是生命際遇中的萬千變化。」此般的透澈,也有「當這宇宙,要讓你學習世間的一切道理之時/它便會將一切,託付給你以外的另一個靈魂」那般的多情。 熟悉的朋友都形容斐柔為人隨和,脾氣好,在群體之中,她大多沉默,旁觀周遭的種種發生,好像生活的每個場景都是旅途中一幕幕流動的景色。雖然隨性,也少有堅持,但那並不等於缺乏個性。雙魚座的她直陳自己其實很玻璃心,尤其相信的價值觀一旦遭到挑戰,便會極力捍衛,執拗地想要去說服,去扭轉。像是一種印象反差,平常悶不吭聲的,不鳴則已,一鳴就驚人,深知她這一面的親密伴侶總愛戲謔她像是「氣炸鍋」似的。 國中時期,被當時風靡的藤井樹影響,十五歲花樣年華的斐柔偷偷寫著談情說愛的小說。而作文總獲國文老師青睞,開心之餘,在常常朗誦給全班同學聽的鼓勵下,成就感亦飽滿了自信。然而,身高足有一米七六的她,上了高中,好像既意外又似乎合情合理地愛上籃球,愛上那種團隊合作,一起揮汗如雨的酣暢淋漓。彼時她沉迷運動,在校隊擔任隊長,爾後甚至考進體育學院就讀了一個學期⋯⋯儘管忘了文字,忘了寫作,忘了一度立志的作家夢想,可是,文字早已是埋在內心一顆沉睡的種子,只要一個灌溉的機會,總有一天就會再次萌出土表。 如今,文字不僅在斐柔二十四歲第一次長途旅行時發芽,更綻了繁麗的花。甫出版的首本散文集《荒涼手記》裡,對生病奶奶的牽念告白與旅行的深淺足跡互為經緯,盤根錯節交織出了斐柔啟程、半途與歸返的路線圖。那些經歷,都是對於身體的、精神的,也是心靈上的凝視與叩問。   薄霧瀰漫的清晨 旅行,由風潮演進為普遍的現代顯學,每個人都有偏愛的探訪世界的方式,屬於自己的旅行的意義,但一路以來,除了意義,斐柔更確定的,或許是走得愈遠,她就離家愈近。一如她筆下:「世界給了我那麼多,並非是要我成為一個只有遠方的人。而是這世界的每一個遠方,都讓我成為一個有家的人。」可能,不是所有的離開都是為了回來,也不是每一次再見都是為了再會,因為拉開了距離,因為曾轉過身去,我們才真正肯定了什麼是捨不下的在乎與牽掛。 研究顯示,人的嗅覺記憶遠比視覺與聽覺鏤刻得更深切、更久長,那麼,旅行之所以讓旅人回味無窮,大概就是隱含著一種獨特的「氣味」使然吧。 「第一次出國是與家人跟團到吳哥窟。我永遠記得在巴揚寺親眼目睹佛塔頂上『高棉的微笑』石雕時的震撼,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目不轉睛。」恰如初戀總是最難以忘懷,斐柔一下子便重返當時,「為了看日出,天未亮,摸黑搭上嘟嘟車。我一直忘不了那個清晨潮濕的空氣、紅土路揚起的煙塵,還有愛睏的昏沉加上初到陌生國度的亢奮心情⋯⋯經過眼前的畫面、竄過鼻腔的各種氣息,都是超級新鮮的感官經驗,那次我感覺自己像是有個『開關』被打開了,應該可以說是一種對旅行的啟蒙吧!」 氣味像是一枚永誌不渝的烙印,不論時光如何荏苒,座標怎樣迷離,我們總能在嗅覺被喚醒的一刻,重溫那鄉愁似的情懷。我請斐柔試著用一種「氣味」描摹旅行,她一臉神遊,仿若又逆入了某個回憶的漩渦,「除了吳哥窟那趟外,有次要搭很早很早的船班去北海道上的某個小島,一踏出旅店,霧氣濛濛,晨露濕答答的空氣撲鼻而來⋯⋯我想那就是旅行的味道,像是整個世界才剛剛甦醒過來、很清新很乾淨的味道。」聽著,我也憶起自己在旅途中那些星光未熄、雀仍酣眠便要上路,透早的空寂時刻。斐柔說她的A Better Day:「以前只要是每天有一件可以期待的事,比如與朋友約定的聚會,或某個等了很久的包裹到了。現在會覺得,吃好睡好,早上拉開窗簾看見好天氣,就是美好的一天。」看來,就像旅行之樂在於晨,一日之美好也在於晨了。   在旅途中認識陌生的自己 成為旅者以後,斐柔開始游牧般,來回穿梭於他者與自我、理想與現實、獲得與失去之間。她在天涯觸及生活的荒涼,在海角看見生命的孤獨。就像她寫的「我們總在離開歸屬之地後,心才會真正屬於歸屬之地。」那些身在其中,因太靠近而失焦的,都在遠走以後才褪去暗影,呈露了真實的輪廓。 「我很佩服會攝影的人,鏡頭裡的畫面就是他們想要講的故事,快門一按的當下,故事也就完成了。」不擅拍照的斐柔,自覺沒有攝影者臨場的機靈,發達的敏銳度,遲鈍也好,慢熱也罷,寫字才是她構築一趟旅程的方式。就像遠離才能釐清深陷的迷惘,反之亦然,只有返回以後,經過沉澱,混濁的水澄清了,才能好好重新校準在路上時紛至沓來、應接不暇的跌宕感受。「我不知道每次旅行會遇到什麼樣的風景,也就無法確定將連結到生活或生命中的哪些部分,進而得到反思。寫旅行,我想,就像是一個契機,一個『看看自己這次會得到什麼』的契機。」 那未知,是契機,也如神祕的鼓聲,悠悠忽忽蠱誘得斐柔蠢蠢欲動。世界太遼闊,在途中所有的相遇告別,都是不斷在面對從未發現過的自己。那年,在冰島,手機群組訊息裡,斷續更新著奶奶住院時好時壞的狀況,人在風光無限的異鄉,心卻揪在千里之外的家鄉,但一晚,在極光浮游的穹蒼下,她竟重置歸零般一片空白,充臆胸懷的只是完全的喜悅;而在法羅群島的廣袤草原上,看見羊隻垂首吃草,情不自禁地轉頭對一旁的妹妹自然而然的一句,「我覺得好幸福哦!」⋯⋯她才認識到,原來,自己也能有暫且斷開現實中紛雜拉扯,心無旁騖的能力與狀態。 「旅行有不同的主調,有人追求冒險感,有人獨鍾生活感。」作為旅人,斐柔約莫是與寫字的她一樣抒情感性的。北海道的鐵道之旅,她搭著車,緩緩晃蕩,只管向前,沿途驛站經過,多數滄海一粟般荒蕪,那寂寞啊,如秘境,不被俗世打擾也不需要被什麼安慰。她選擇的停留跟出發同樣沒有理由,一如她也分不清在那無比浪漫的時空之中,慢下來的究竟是時間,還是自己的心? 「人生真的有太多可能。有時候,以為去了很多地方,看過很多風景,覺得世界大概就那樣了、旅行也就是那麼一回事,誤解自己已經懂得一切,但其實在每一趟前所未有的體驗中,往往某個部分的自己都會被不同的思考推翻,然後再重塑。所以到現在,我依然無法明白定義自己的人生到底正朝著哪個方向。」斐柔呵呵笑咧一口皓齒。   疫時:我們終將再次抵達遠方 肺疫殃及全球之後,每個旅人都折翼,無力飛行。不能出國,那就騎機車環島吧! 「在國外,觀點都是很廣大的,但環島,視線就會集中在路邊花草啦、奇怪有趣的路名或村名,每個地方居民的模樣和日常習慣等等小處的細節。」斐柔猶記得第一天在嘉義,向晚,車停稻田邊,打算拍攝一輪大大的金色夕陽。兩個樣子有點兇、做工程的大哥靠近攀談,看著令人有絲畏怯。知悉她與朋友正在環島,迭聲大讚著,覺得非常了不起。離開前,他們堆了滿臉燦爛的笑:「加油,一路小心,Bye-bye!」她覺得心臟被一股溫暖擊中,一個念頭油然而生:一整天的移動也許都是為了與他們的笑容相遇。 沒料到,現下,疫情疾速升溫,連想要回線西老家海邊晃晃都缺乏安全感,更甭說旅行了吧? 「我們還是會旅行啊!」斐柔一派輕鬆怡然,「騎車去文具店跟書店上班的時候,我和妹妹會故意走沒走過的路線,看沒看過的故鄉景致,鄉下的路都很奇怪,小小的,又彎來繞去,偶爾會遇到死巷子,不過也沒關係,旅行不就是這樣的嗎?」我想起斐柔在書裡的一段文字:「我們恣意騎行在小路間,想停下即停下,想轉彎便轉彎,我從不介意迷路於其中。不過,嚴格來說,或許也不能說是『迷路』,因為,我們本來就沒有方向。我非常喜歡像這樣的旅行方式,不管我如何選擇,每一條路都會為我帶來一種新的風景。」是啊,只要在路上,無論遠近,什麼型態,都可以是一場旅行。停在哪裡,那裡就是目的地。 若一顆心不停嚮往地搏動著,我們必然會再次出發——去聞聞不同季節的花草香,吹吹陌地的風,看看那些大山,那些大海,那些人與物,那些午夜夢迴,總是在遠方的風景。   *文字 / 陳冠良,圖片/黃斐柔 「A Flower A Day 封面人物」_黃斐柔   彰化的孩子。旅者,寫字,獨立出版。在「青青的島」書店擔任島主。與插畫家妹妹一起經營文具店「愛治文具房」與插畫品牌「甜蜜生活 La dolce vita」。2021 年出版首本散文集《荒涼手記》。   「青青的島」粉絲專頁 「青青的島」Instagram
  • 都市與山林合一的帥與勁

      山之道 X AMOUTER/LEO 山行訪談__Ⅱ   文教區巷弄、綠意昂揚小公園,加上落地櫥窗前恣意伸展的蓊鬱植栽,吸睛的深海藍,匆匆行經,還頗以為是咖啡館呢!不過,只要腳步稍歇,多探一眼,甚至推門入內,即可發現,光影透亮的室內展示架上,各式各樣休閒與登山背包、腰包、服飾、鞋、帽、襪、手套 …… 顏彩低調卻繽紛、線條剪裁俐落而精緻。原來,戶外活動的穿著、裝備,也可以這麼時尚,可以如此潮味充滿地有型有樣! 「五、六年前,應該是台灣整個戶外用品零售業最差的時候,我們毅然決然投入了!」近乎光頭、壯碩健朗、渾身神氣飽滿的 Leo,談起開店的緣起 —— 小學同學會,久別重逢的四人,相談甚歡,進而興起了共同開創事業的念頭,「大家沒有經驗,開一家戶外用品店的門檻、進入的門票是什麼都無所知。但當時卅歲左右,大家都還比較敢,並勇於想像。」Leo 笑說,四人中,只有一人職業與戶外活動直接相關,有兩位基本上無接觸,而自己則是對任何戶外活動都有興趣,但不專精,「跟大部分人一樣,就是搵豆油!」 喜歡自我調侃是四合夥人中最市儈者的 Leo,所學其實是建築,專長古蹟維護、文化資產,開店並非投入職場的第一想法。然而,文化不就是生活所累積的資產與知識?「現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形塑一種文化,在累積未來的文化。」尤其,一直以來台灣對於環境教育的缺乏、社會大眾對戶外用品偏狹的認知,Leo 意識到,透過實用與美感兼具的戶外用品,分享並傳達走出戶外、與自然合一的概念,甚至,創造新世代 Urban Outdoor 生活,何嘗不是一種文化型態的創造?   事實上,與其說這是一家戶外用品店,它的精巧品味、潮流新穎,反倒更像現下最夯的風格選物店!相較於傳統或一般戶外用品店,AMOUTER 在四位八年級生不羈的想像發揮下,除了基本的機能、實用需求外,所有物件,視覺上的賞心悅目、觸感上的體貼舒適,當然是不可或缺的要件。Leo 和夥伴們也引進日、韓行之有年的多元應用,包括:揹了就走的戶外家具,其實就是微型化生活家具;設計感十足的機能服裝,也可以是時髦日常穿搭;「給我兩千塊,我可能只買得到一天的食物,我老媽卻可以買出一星期食物。因為她知道如何分配!」將媽媽豐富的日常經驗帶進登山預前料理概念的分享課程,Leo 說,這不只是有趣的異業結合,更是真實都會生活與戶外技能的結合。 六年來,AMOUTER 已走出一條風光明媚的戶外秘徑,「客人常回到店裡跟我們聊天,分享去了哪裡、爬了哪座山……」Leo 發現,戶外是人跟人溝通、建立關係的極佳橋樑;且不只存在與客人之間,工作夥伴們在一次又一次下班後相揪登山、潛水……,因為一起投入各種戶外活動,「大家工作時默契度增加,互相 cover、義氣相挺的感受也增加,更認識彼此。整個店的氛圍活力充沛,生意也跟著變好!」戶外的迷人,AMOUTER 愈來愈知道!   約翰森林 JOHNRAY  POPUP 快閃店 @AMOUTER   快閃期間|2020.09 - 10 快閃地點|台北羅斯福路三段283巷7弄10號 詳情請參考  伊日好生活 a better day 粉絲專頁 伊日好生活a better day APP 開放下載中   AMOUTER   店家地址|台北羅斯福路三段283巷7弄10號 營業時間|週一至周日 12:30-21:30 官方網站|AMOUTER
  • 配戴的想像與再定義

      以覺學 INTZUITION 分則合皿 Chadō   自信是一個人身上最有價值的飾品,從負責人紫伊身上,很自然地就能覺察到這樣的氣質。氣味小島店家之一的「以覺學 INTZUITION」,同時也是伊日好物合作品牌,從 2015 年開始,我們便知悉這年復一年都交出亮眼新品的金工工作室,不拘於形式,更不限於技法,總是將深遠且有底蘊的工藝,扎實呈現在每次發表的作品裡,但這次,我們並沒有要介紹飾品,而是茶席工具。使用具有文化性的元素,傾心研究並重組在飾品設計裡頭,一直是以覺學相當拿手的概念,然而紫伊對茶道文化的喜愛,迎來這次機會,併著私心,帶上以覺學挑戰更大的物件設計,最終煉成「分則合皿」系列。 從禪學出發,茶道內化的是追求自身狀態的平衡,演進至今,這項兼具優雅與情感交流的儀式,除了茶品與器皿稍有變革外,工具似乎一直少了點突破,而紫伊透過親自進入茶領域的見習,歷經拜師到演出,體悟茶藝工具擁有更多想像的可能性;在茶道儀式中,每個步驟其實都深具意義,即使僅有上半身的動作,過程也必須行雲流水,這些肢體移動的軌跡所展現出的線條,給了紫伊靈感,再結合圓的聚分意象,有了一分則、二分碗、三分碟、無分盤,從少至多到有無的狀態,也完美體現了禪意思維。 這系列的發表醞釀了兩年之久,其中最繁複的程序是「燒色」處理,過往習慣了飾品的小物件製作,一旦變成量體大上幾倍的茶藝工具,材料的升溫處理與色澤拿捏,絕對足夠耗時費心,反覆的實驗與嘗試,再加上自身的熱愛,都讓紫伊一路上不肯放棄。今年文博會,以覺學選擇將分則合皿搬上檯面,使用耐火磚堆砌出的展台,牆面拼上留著有機火痕且五光十色的紅銅片,每一片都象徵一段試驗的時日,也再次告訴所有人品牌的核心精神,配戴的行為之於生活,就傳遞著你自己的核心價值,日用的種種都能是配件,當然,茶藝工具也是。 花了好多心力,紫伊突破了許多金工飾品的框架,一切回歸手工製作,卻不願只交出孤芳自賞的作品,當然得想辦法讓更多人瞭解,這挑戰工藝技法的價值所在,而經過了幾年時間,我們也能在台中草悟道接觸到以覺學了! 延伸飾品之外的金工創作,在茶席上,即便擺置也有被欣賞的最佳條件,考量了使用的動作及不同派別的拿取方式,成為手感與線條都相當流暢的分則合皿。看到這裡,強力推薦你用心去瞭解以覺學的各個系列,細讀、細看,甚至將它配戴進自己的生活裡,我們一起期待下半年度和駁二店的合作吧!   伊日好物 YIRI GOODS 高雄駁二店 以覺學 INTZUITION — 以工藝的直覺來體現生活的哲學   臺灣設計師金工品牌於 2015 年創立,強調「以工藝的直覺體現生活哲學」,是探討當代生活與文化創新的設計首飾,提出「Clean Jewelry 純淨珠寶」的理想概念,將無毒製程、循環材質、少量客製、延長壽命、低碳低耗、無塑包裝作為品牌的永續堅持。純手工細膩製作、用時間熟成,達成零廢棄之美,顛覆珠寶迷思,挖掘配戴的永恆價值。 以覺學INTZUITION 官方網站 以覺學INTZUITION Instagram   伊日好物  YIRI GOODS — 用故事豐富生活的選物品牌。   2020 年開始,以新面目『伊日好物 YIRI GOODS 』與大家繼續碰撞交流。關注生活所需的美好,延續每件好物的使命,從在地到國際,小至無形氣味,大以展覽概之,提供你對所有品牌更全面的想像。 伊日好物 YIRI GOODS 官方網站 伊日好物 YIRI GOODS 粉絲專頁
  • 開心不難,難的是怎麼注意開心的事

      每個人都需要藉由某種方式達到自己的身心平衡,生活累了,那就來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吧! 藉由做陶靜下心,感受手中的溫度,享受當下的平靜時刻,增加生活的樂趣!   「從小到大,學的都是音樂,有些東西在心上放久了,會有點壓力,那時候就不負責任地想逃,陶藝社就這樣被我逃進去了。」亭儀總是笑笑地說,再笑笑地淡出話題;有了工作室後,難免會有接踵而來的負擔,但她說,壓力再大,也總有開心的事。 成立初期,因為朋友總是拉長「儀」的尾音叫她,親暱卻不黏膩的稱呼,心情總會因此稍微開出幾朵小花,所以,yeeee pottery 就這麼開始了。對亭儀來說,家,是很有歸屬感的地方,而快樂很重要,「歡樂陶一家」雖然聽起來有點像早期的港片,但她就是希望品牌能如其名,坦白如實的呈現,而且沒有壓力的存在。 談到家,亭儀說,李爸(亭儀爸爸)就是很單純的人,任何開心的事情都很願意嘗試。某天,只是在家隨口問他要不要捏陶?一陣子過後,他竟就捏出數以百計的動物陶偶,各個獵奇有趣。簡單的,就可以最快樂,這是她愛爸爸的地方。另一位唐老師,大學陶藝社團大家長,每週總會挑一天聚集社員吃飯,無形間讓大家短暫遺忘當時課業和生活的種種煩心事。 如果要說歡樂陶一家是怎麼樣的品牌,亭儀認為,必是上述的總和吧!現代人太需要可以逃避的時間和空間,那就通通來吧! 剛開始兩年,工作室位在頂樓。很多人可能只注意到陶器小而精緻的樣子,卻不曉得產出前,就是一袋動輒數十公斤的土,必須來回好幾趟地搬上五樓;沒有煉土機時,就雙手揉土,身體不強壯也難!兩年下來,除了找到品牌發展的節奏、認識更多朋友和工作夥伴,亭儀也重新邁出創作的步伐。今年在台電大樓的河堤國小附近找到合適空間,生活瞬時競走起來。 相較於過去,亭儀發現自己已代謝掉許多邊邊角角的考量,陶器的一切回歸簡單就好。她淡淡地笑說,近期還和附近万象咖啡的老闆開始彈起吉他,原本以為還得沉寂幾年的音樂,現在也擅自回歸了。李爸偶爾也會從台南北上突擊,因為做陶,父女反而有了更多相處機會。很多的快樂,像磁鐵一樣,慢慢在靠攏。亭儀娓娓訴說每件事,聽來平凡,卻又兀自帶著樂趣。生活會苦,但歡樂就藏在細節裡,而這,就是歡樂陶一家 yeeee pottery。   歡樂陶一家 yeeee pottery 粉絲專頁  歡樂陶一家 yeeee pottery Instagram 伊日好物 YIRI GOODS   
  • 陳向榮的陶狂想

        陽光、橄欖、馬賽奏鳴曲 「天很藍,海很藍,大辣辣的陽光,澄澈燦爛,非常具有穿透力!」   看起來很陽光的年輕陶藝創作者陳向榮,因接受伊日委託,要為珂芬堤 LA CORVETTE 馬賽皂打造相襯的陶作,於是,直接就回想起十數年前,窮學生時代的馬賽之旅——大把灑落在橄欖樹稍、葉片間、果實上的耀眼陽光,或折射或拉長或扭曲;所有的光與影,穿透記憶、心與眼,最後,全化約成向榮雙手捏塑下,簡潔的線條與斑斕色彩! 事實上,向榮與陶的初相逢,甚至不是在台灣,而是在英國倫敦完成創意文化研究所學業後,在住家附近社區陶藝教室的學習;無心插柳,陶藝創作卻從此走進向榮的生活。2014年回台後,向榮並沒有頂著光鮮學歷大展鴻圖,而是持續作陶,「沒想太多,也沒去管其他人在做甚麼,就本能、直覺地去做,把陶當作一個媒介,將自己內心的一些想法,具體地表現出來。」前幾年作品,無論是以蔬果作為創作概念的「向榮水果行 The Fruit Shop 」系列、北投在地風味採集計劃,或以中藥材為發想的「金草中藥行」,向榮的創作大多是從日常生活出發,將常民文化元素反芻、轉譯,最後蘊生成為個人語彙,重新輸出。 「創作的養分就來自生活,不管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就是很直接地反映出眼裡看到的、內心所想的。」當意念透過雙手,翻轉成流動、簡潔的線條,或者幾何造型,再搭配俐落明亮或單純色彩,向榮的作品,或大或小,或具象或抽象,總在柔和中,洋溢蓬勃生機與能量。然而近期,外在大環境產生許多負向變化,尤其看不到盡頭的全球疫情狀態,向榮的創作心情也逐漸轉變,「最近的作品比較往內心探索,做了一系列探討秩序、邏輯、規則的系列作品。」也因此,製作過程中,有了比較多重複性的動作。向榮發現,就在這不斷重複的專心一意中,外界的紛亂得以被阻絕,內心不僅得到平靜,也獲得一種平衡。   就如同這次與伊日合作所捏塑的幾何造型作品,「也是一個創作,卻是要乘以 365 次!」但即使是一式 365 件,因為純手工,向榮說,從切割陶板的第一個動作開始,每一個就不可能一模一樣。尤其,陶土的難以捉摸,即使是同一天同一批同時乾燥同時進窯,最後出爐結果,也都不完全一樣。所以,創作初發心雖是皂盤,向榮卻認為,「它不一定就只是個皂盤!」基本上算是羅蘭 • 巴特(Roland Barthes)「作者已死」概念信徒的向榮,相信作品並不存在單一意義,關鍵在於,觀者自身所賦予作品的詮釋與對待,「這是我創作以來,一直希望別人看待我作品的方式;也就是說,作品完成之後,剩下的就交給觀眾去解讀、使用。」 也因創作愈來愈受注目,常要面對「你做這個造型代表什麼?」的提問,向榮很坦然地說,「有時候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麼,我很多作品的造型都滿簡化的。因為我覺得,看起來最簡單的,通常可以容納最多,並包含最多想像的可能。」是的,簡單的造型、橢圓的線條、璀璨的釉彩,可以是珂芬堤經典馬賽皂的好搭檔,也可以是窗台邊對冬陽的召喚,更可以是 365 天,日日美好生活的企盼與看見!無限可能,盡在無有界限想像中!   陳向榮 X 珂芬堤 LA CORVETTE 限量聯名組合【四季釉彩手作皂盤】 尋找屬於自己的 365 天,詳情請參考「a better day 伊日好生活」   攝影/陳冠良、洪振峯 陳向榮 Chen Hsian-Jung 陶藝創作者  作品常以幾何造型和明亮的色彩詮釋於常民文化中擷取的靈感,或者轉譯內心對於秩序及平衡的追求。非陶藝科班出身,創作跳脫陶藝作品的既定印象,反映後現代設計思維,刻意抹除或扭曲「功能性」,讓它們變得不好用,不知道該怎麼用或者無法使用,中斷人們習以為常的線性思考,重新思考自身與物件的關係。 The Fruit Shop 粉絲專頁   珂芬堤 LA CORVETTE 馬賽百年製皂工藝  成立於 1894 年。是法國目前最古老的製造廠之一,也是馬賽港北部第一間製皂廠。珂芬堤經典馬賽皂至今已有120多年歷史,並堅持依循法王路易十四欽定配方-72% 天然植物油、食鹽、水、小蘇打,使用傳統古法鍋爐製作而成。2015 年,品牌重新定義並賦予現在化的外觀,至今已為第四代接手的珂芬堤,運用馬賽港藍白底片連結過去與現代,作為視覺主題,加上標誌性的緞帶,成為 LA CORVETTE 代表性的標誌。 伊聖詩芳療生活館 cosmescents 粉絲專頁    
  • 雜草茶記得土地的滄海桑田

      「那不慌不忙,自外於塵世紛擾的氛圍,正像『雜草町』所追求的:慢下來,透過喝一杯茶感受身邊土地的變化。」 - 雜草稍慢 Weed Day   Intro 薄暖的三月天,日光藏在雲隙間,很害羞似的。在社區公園附近晃繞一圈,遇見被大片藤蕨爬滿的破落磚樓、幾株特別粗壯高大的老樹、杵在路邊話日常的鄰居,也邂逅了幾隻喵聲黏黏,親人的花貓。 近午的舊街,南北小吃、異國風味的食香鑊氣熱騰騰四溢。折返「雜草町」,芝宇與夥伴瑋婷正分別裡外忙著灑掃澆水的例行事務。日治時期建成的老房子,橫寬縱深,光潔平整的磨石子地,滑溜沁涼。 室內燈光全是暖色系,一罐罐透明玻璃瓶裡裝著曬乾的青草,有些是熬煮好的澄澈茶水。食帖、明信片、繪畫與帆布袋上手寫字體的親切感,與舊木門窗的樸實無華、榻榻米淡微的藺草香相映成趣,亦相互呼應。雖然門外市廛的喧囂,似一波波潮浪襲來,但一跨入這方空間,便彷彿穿越某種結界,讓人油然而生心曠神怡、什麼事都可以「待會兒再說」的閒逸安適之感。   一方風土一味茶 那不慌不忙,自外於塵世紛擾的氛圍,正像「雜草町」所追求的:慢下來,透過喝一杯茶感受身邊土地的變化。「透過當代採集,採一鍋茶,除了藉由採草過程觀察、體會到土地發生什麼事、是否被污染,更想傳達的是在擁擠城市裡也可以跟大自然互動,比如公園就可以不只是散步運動的地方。即便路邊一枝草也是大自然,給予更多空間讓小草生長,像是除草別濫用除草劑一口氣抹盡,有意識地保留瀕危物種,大自然就能更自由地在城市中展現它的力量。」像是補充說明,一旁紮著丸子頭的瑋婷接著芝宇的語尾:「城市的生物多樣性在人為破壞下消失太快,我們希望的是有各種植物和小生物一起居住的環境,相對平衡的生態系,而不是都以人與建設為主。」 而一杯雜草茶又如何教人體察土地的滄海桑田?   每一塊地,每一片土,都有自己身世的風雨,不同的際遇即組成不同的養分,長出來的雜草當然自成一格,各有各的脾性與樣貌。就像從冬天很冷的柏林帶回來的青草茶偏暖,位處亞熱帶的台灣則屬寒。「雜草茶就是土地孕育的配方。」正所謂「接地氣」,一個地方養一種性子的雜草口感,那口感紀錄了也沉澱了土地上深刻的變遷與記憶,比如生在香港的草都較澀苦,彷如其地多舛的命運;芝宇偏愛金門的松針、銀合歡等綜合起來深沉的、穩重的木質調,雖然都是草本植物,卻有很飽滿的香氣。 採草煮茶迄今,她們或工作或旅行地走過許多路,抵達第六十六號茶。因為以地域區分,所以每一款雜草茶的出現,既無法計畫也不需要計畫。雖然與每一種茶像是不期而遇,但或許根本命中注定。芝宇曾經驗過,「有時被邀請去採草,但到了才發現不適合,土地不健康,也沒有豐富的草相。」瑋婷詼諧地附和,「那些草看起來也不想被採。不要採不開心的草。」   我好奇任何雜草都適合煮在一起?「我們會挑選性味溫和的來配。」芝宇如是說,瑋婷則道,「但因為我們喜好的緣故,也會避開有苦味的。」 盤坐草蓆,聊著天,啜當季的青梅醋,噗隆隆的機車聲偶爾如洪濤灌入室內,而深長老屋的集音效果似穿堂風般,使其愈發震響。不禁揣想,是不是正因為特別貼近嘈亂,才反襯了店裡緩緩地、毫不追趕什麼的自在?就好像只有處在茫茫人海中才能真正意識到自身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城市裡的樓中雜草園 「會落腳在這裡,就如同名字雜草町,因為雜草就是先驅植物,它會在較惡劣的環境生長出來,讓土地有基本生命力、保持水分,產生有機質 ⋯⋯ 某種程度上,是滿孤獨的狀態,就像我們現在一樣。」芝宇打趣道。 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莽勇,說是鬧中取靜又太過天真爛漫。到底,仍然如幼草籽般的隨風而流。落在廣大沃壤裡也好,掉在矮屋高樓間也罷,堅韌的雜草總能從任何狹縫中掙竄出頭,什麼樣的陌土都能生根成家。雜草的價值在此,意義也在此,無論如何,它都會以自己的本來面目找到安定的一席之地。 「雖然因為疫情暫時無法出國交流,但在這裡可以跟社區有更多接觸。如果想要做當代採集,還是需要一個採集地,不過那沒辦法憑一己之力,尤其都市裡寸土寸金,所以我們就要去找里長啦、社區發展單位啦,又或是像附近積極生態教育的小學有自己的水稻田⋯⋯總之就是盡量嘗試找到合作對象。」芝宇和瑋婷將雜草町扎根在城市一隅,努力並期待未來在社區裡能有機會活化一塊荒地變綠地,邀請居民共同認養,以生活採集的方式去進一步認識在身邊周遭的雜草,並藉此傳遞與保留各地許多因為耆老凋零而漸漸佚失的、殊異的青草文化。 「同一塊地的草,管理方法不同,就會形成不一樣的風貌。」芝宇指的是步上屋後一道窄仄石階梯,二樓那爿豁然開朗的露天中庭。   別人有空中花園不稀罕,甚至有點俗氣嫌疑,而她們有一片既隱密又開放的「樓中雜草園」,那些個木瓜、龍葵、空心蓮子草⋯⋯諸種識與不識的花草、野菜,婀娜純樸,各擁其姿,熱熱鬧鬧擠在一地。其間,遍布曬著幾籃大小不一的圓竹篩。「新鮮的草不一定有香氣,可是曬乾之後反而就有了。」我在想,若將這些草全部攪在一起煮,應該又是一鍋別無分號的茶款了吧。那看似燦然的生機,其實並沒有無微不至的照料待遇,有時她們結伴遠行,一趟就是好幾天,園裡的植物們只能好自為之。「雜草有自己的個性,什麼時機長、怎麼長,都會有各自獨特的狀態。能適應這個環境條件的種類自然能存活。」深諳雜草的芝宇可是一丁點都不擔心。 芝宇以有限度的照拂,探索懸於半空的樓中雜草園,在這座城市裡能呈現怎樣一番光景。而那般的不羈絆不拘束,當然也不介意四面八方乘風而來,伴雨而降的「雜草旅客」了。 遲了大半個午後的陽光姍姍露臉,撒亮樓庭一角。芝宇打量著竹篩子,低吟了下,說想要讓它們再多曬曬太陽,先不收了。   如果「雜草町」是一塊處女地 雜,即多。而多,意味著豐富的可能性。就像雜草有數不盡的生命境遇,芝宇與夥伴瑋婷一路以來的歷程也恰如雜草般,本來天涯海角各一方,但自由的飄浪,恣意的流動之後,終聚一地,一起。 芝宇厭棄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不願生命只填滿黑白灰。從台東都蘭的自我放逐,到環島的務農換宿,她與雜草的緣分在宜蘭認得「土香」啟蒙,爾後在恆春遇見領入深山採草的青草藥師而成熟。她獨力成立「雜草稍慢」品牌,結合採集、煮茶與藝術創作,游牧似地從南到北,東邊西邊,到處播著惜土愛地的理念種子。至於習過茶道,亦瞭解摘茶、製茶工序的瑋婷與採草的機緣,最早大概要溯推到美國念大學時,因為偏僻小鎮的超市倒閉,所以常常與同學一起在住家附近的野地採野果野菜的那段時光了。回到台灣學中文的瑋婷,經由「空總當代文化實驗場」的專案工作與芝宇結識,一拍即合的兩人,持續合作,相輔相成地策劃、執行了許多案子,甚而展開了像是壯遊般,歐洲、秘魯、美國、香港、中國等地的世界採集之旅。 若最初的「雜草稍慢」是一種精神的確立,如今的「雜草町」無疑就是跟親手採草、低頭煮茶一樣的身體力行了。 「一開始透過藝術表現能造成的影響不大。藝術畢竟有距離感,尤其是當代藝術,就像去美術館看一場展覽,看完就完了,落實不了什麼。又好比一張畫,可以體覺內容強過只看表面功夫。青草文化或綠色生活的教育推廣必須緊貼日常、深入社區,而開了這間店,可以讓更多不同領域的人真正參與其中。」瑋婷有感而發內心在觀念與作法上的更迭轉變。 開一間舒服的店鋪也許不難,最大的挑戰是如何發揮土地力與連結靠近來的人。芝宇說生物的多元性,有賴於好的微生物菌相,土壤健康就能長出健康的花草蔬果,如此良善的循環,就是永續生活的核心。聽著,我心忖,如果把「雜草町」當作一塊處女地,那麼透過芝宇和瑋婷的推動而綴串起的人們,便是雜草町最好,且無可取代的「微生物菌」了。   Outro 向晚。街邊食攤亮起燈盞,掀蓋的湯鍋,白霧滾滾。我們踏隨芝宇與瑋婷的足跡,在下班放課的人潮車陣間,散步採擷。 越過鬧街,穿過小巷,經過稍早逗留的公園,往捷運站的路上,三月末盛綻到蘼了的木棉,萎遍一地。沿途,芝宇挽著籐籃,邊揀採邊引介其名姓,而解下長髮的瑋婷像隻翩翩蝴蝶,飄近來又飛遠去。 一慢一快的兩個身影形成明顯對比。看著芝宇浸淫在自己舒緩節奏裡,讓我想起屬於她的 A Better Day:希望日子是自在的步調,就像飲一杯茶,撇開一切複雜思慮,不急迫、不匆忙,慢慢喝,沉淨感受。 這頭,芝宇剛採了常見的大花咸豐草,那端的瑋婷驚喜嚷著一戶人家的門前盆栽裡長著淡黃小花的黃鵪菜。   *文字/攝影 陳冠良   「A Flower A Day 封面人物」_雜草町 Grassland    落地生根在台北延三夜市裡的一幢老磚樓。由「雜草稍慢 Weed Day」的採集藝術家林芝宇與夥伴賴瑋婷,於 2020 年末創立的藝文空間。希望從城市採集與煮一杯簡單深刻的雜草茶開始,鏈結人與大自然,創造與萬物共生、心靈豐富的永續生活。   雜草町 Grassland 粉絲專頁 雜草町Grassland   
  • 離島旅遊,如何玩得環保又盡興?

      因為新冠肺炎的影響,2020年初所有的旅行愛好者都悶壞了。隨著進入暑假、疫情趨緩,台灣的境內旅遊熱鬧滾滾,綠島、蘭嶼、澎湖與小琉球等離島,尤其受到歡迎,大批的遊客湧入,希望在無法出國的時刻,也能體驗「坐飛機出遊」的興奮。然而,超量的遊客需要用水、用電,更製造大量垃圾,已對小島們帶來沉重的環境負擔。   根據海巡署的統計,自 7 月中開始放暑假以來,每天進入綠島與蘭嶼的遊客高達近萬人,不但讓蘭嶼頻傳電力系統不堪負荷而跳電,綠島也因為在短短 11 天就承接超過居民 30 倍人數的旅客,物資嚴重短缺,居民甚至訂不到船或飛機回家。而澎湖適逢花火節,更是遍地萬頭鑽動,一週吸引近 6 萬人前往朝聖,比去年同期的遊客數增加了27%,用水量也較去年同期增 5000 公噸,讓降雨不豐的澎湖面臨著缺水危機。同樣地,小琉球也因為遊客太多,被形容浮淺區人多得像「下水餃」,珊瑚礁被踩碎、遊客違法觸摸海龜的狀況頻傳。 不過,讓離島負擔最沉重的,還是遊客帶來的垃圾問題。離島沒有建置焚化爐,掩埋場無法消耗大量垃圾,只能運回台灣,垃圾處理費用比臺灣本島高 2 至 3 倍。過去許多離島垃圾都運至高雄的焚化爐處理,然而 2019 年底起,高雄為了緩解空氣污染,減少代燒外縣市的垃圾量,許多離島的垃圾便無處可去,綠島、蘭嶼更因垃圾轉運數度流標,2020 年上半年有整整五個月的垃圾處理停擺,堆出了驚人的垃圾山。 近幾年,台東縣開始舉辦「多背一公斤」運動,倡導遊客在結束愉快行程,踏上歸途時,也將自己的垃圾帶回本島,甚至行有餘力時,多帶一些垃圾離開。在小琉球,也有公民團體建立免費租用、甲地租乙地還的環保杯與環保碗的共享機制,以及鼓勵遊客重複使用輕便雨衣的「雨衣琉著用」等活動,致力減少離島上的塑膠垃圾。 其實,要解決離島的垃圾問題,最有效的還是從源頭減量。若每個踏上旅途的您我,都能夠多一分環保意識,在每一個環節上做出更節能減塑的選擇,就能夠積沙成塔地減少土地與離島居民的負擔 在享受離島之美時,我們都可以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延續這份美麗,讓青山綠水常在,也令在地旅行能夠綿長永續。   撰文/綠色和平氣候與能源專案小組 綠色和平 Greenpeace    一個獨立的全球性環保組織,致力以實際行動推動積極的改變,保護地球環境與世界和平。更多詳情請參考  Greenpeace 綠色和平官方網站。
  • 雲山間的蘋果樹

      植覺禮 X 榮興果園 植覺訪談Ⅱ_雲山間的蘋果樹_果實篇     在海拔約兩千公尺的梨山上繞圈圈 九月,秋分剛過。暫離暑意仍藕斷絲連的城,奔向台中梨山涼涼的溫柔懷抱。車子繞著山途不斷拔高,炫耀的陽光時而大塊撲來,偶爾篩過樹隙碎成斑駁繁星。意識還在浪尖浮船般微暈著,一晃眼已身在緲緲的氤氳霧煙裡,不是天堂,也是畫境了。 果園主人事先傳來的手繪路線圖,我們雖看得一知半解,但應該不會過分偏離。然而,事有蹊蹺,人有迷糊,就像有時候拐錯一個彎,人生就峰迴路轉了,沿途叨問幾個埋頭勞作的菜農,皆指向山那頭一座土地公廟的紅漆牌樓,目標明確,偏偏陡上狹徑,溜下緩坡,卻像枚原地陀螺,牌樓依然兀立在彼岸,遙隔一畝又一畝青翠的高麗菜田,可望不可及,真正是近在眼前,遠在天邊的窘況了。 後來只得返回錯彎的起點,等待指點迷津。個頭嬌小的素真姐,駕著噗噗響的農用搬運車看起來一番氣勢非凡,尾隨著她的引領,我們這些迷途羔羊才順利抵達此趟探訪的目的地「榮興果園」。   作夢的蘋果樹 那一片高地上的蘋果樹,守著守著也就二十餘年的光陰,然而再漫長,回望之際都像是倏忽即逝。佃租來的土地,不論早期吳家兩兄弟共植的十甲地,或如今分耕的五甲面積,一起胼手胝足操持果園事務的吳燦煌大哥與素真姐夫婦倆,始終灌注著一點都不打折的精神與心意。 時間不過上午八、九點鐘,太陽卻像一盞超大瓦數探照燈,益發熾烈,彷如正午。跟著素真姐的腳步,彎腰半蹲鑽入蘋果園裡,手足並用近似匍匐前進的姿態,就像在探險尋寶似的。採收期落在十月的蜜蘋果,一纍一纍穿著袋衣,懸垂在細細低矮的枝梢上,像還睡在一場不醒的好夢裡。素真姐揀了一株解開白色套袋,玲瓏的小蜜蘋,初熟未透,粉嫩含羞,彷彿少女與人素面相見時頰畔泛起一抹緋紅。 蜜蘋果要結蜜,種植環境條件是關鍵,高海拔,日照足,晝夜溫差大,還要足夠濕度。不過凡事過猶不及,豔陽太烈怕曬傷,雨水太多又會長青苔,加上長久堅持不傷害土地的自然農法栽種理念,諸如採收量少、果實斑點多賣相不佳等等,必須面對的難題與挑戰更非三言兩語可以悉數道盡。種蘋果最怕的是樹上不結果子,去年(二〇一九)花苞還沒來得及開,寒流卻來襲,最後收成量僅剩三分之一。而今年初也遇上寒流致災,只是遭殃的變成水蜜桃。但又能怎麼樣呢?遇到了,只能苦笑著手一攤,誰教務農的是看老天爺臉色吃飯。但或許,若不曾經歷寒徹骨的嚴峻考驗,豐收時的滋味就不會特別甘美!   純粹不變的初心 彷彿生在雲端上的蘋果樹以外,果園也交錯種植其他果類。日光梨、水蜜桃、黃金李、櫻桃李 ⋯⋯ 品種繁多,成熟期不同,一年從五月開始一路採到十二月,採收完,就要剪枝條、拔草、下有機肥等工作,緊接著又到了新芽季節。數十年如一日的循環忙碌,笑聲豪爽的吳大哥與親切好客的素真姐,幾乎全年無休,只有到了冬季能稍稍喘口氣。得閒時,就參加農會產銷班主辦的國內旅遊。素真姐回憶道,二十多年來,山上有過三次降雪紀錄,她碰過兩次,錯過那次剛好出門旅行。她指指蘋果樹園旁一大叢赤燄般的狀元紅,像曾是一個驚喜的大發現般笑瞇了眼:「那個寫(雪)哦,共伊攏蓋成白的,把寫撥開以後,伊猶原仝款紅吱吱哦!」宛如童心未泯的小女生。 吳燦煌大哥與素真姐對於這塊土地的初心,總是純粹,未曾易改。他們陪著山中雲裡霧裡的蘋果樹一起呼吸、成長,寧靜年歲裡晴耕雨顧,噓寒問暖,蘋果芯裡的蜜腺因而愈來愈肥滿沁甜。過午,我們啟程下山了。遠方雲嵐有時散盡,吳大哥、素真姐和他們的蘋果樹總會在那裡,如群山,如時光,如深愛腳下一片土的心,一直在那裡。   一日茶事|蜜蘋芭樂茶罐 15入   更多「植覺禮」請參考」 a better day 伊日好生活  
  • 靜靜等待一場花季

      植覺禮 X 影評人馬欣 植覺訪談Ⅰ_一個人的幸福感_花卉篇   花季將至未至時 整日天灰,向晚未到,涼雨已先染深泥牆。 木桌上的小燈暖黃,細霧嬝嬝的黑咖啡溫燙。還未切入正題,摟著抱枕,一派怡然的馬欣已侃侃聊起關於「花」的聯翩情懷。她說,「人若沒有花季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人不是塑膠花,不會也不必始終盛放,但至少要有過一次燦爛的開與落。沒有花季便無法詮釋自己,違反生命本質,人的疲勞憂傷、恐慌焦慮皆由於此。   在無限與有限之間 熱愛電影的馬欣,從小內心就完整運行著一座宇宙。成長期,父母皆忙於事業,相差十二歲的兄姐有自己的社交生活,獨處於是成為她的日常。就學以前,小女孩蜷窩在屋梯轉角處,像坐在太空船駕駛艙裡,邊窗暈染進來午後四點的斜陽,在眼底反映如星系與星系間熠熠的寂靜光年。上學後,她像個訊號零格,斷線的太空人,自閉症的嫌疑糾纏不休。入職場,終學會隨時自在享受一個人的狀態。她說起,有次在公司露台放鬆一支菸的時間,當下不見同事或主管,沒有人,她獨自坐在小紅椅上,黃昏霞色正絢麗 ⋯⋯ 啊,那一刻真是天堂般的幸福! 對馬欣來說,獨處自幼便根生為本能,既是本能就沒有好與不好的糾葛。一如植物不會嫌棄滋育自己的泥土。但對多數人而言,處在社群網絡的時代,一個人,似乎等於生活與自我價值的全面潰敗。「人最大的快樂在於從有限裡面發現自己的無限,而不是從別人的無限裡發現自己的有限。」現代人痛苦的來源,最大的文明病,無非就是發現別人的無限,而相對地每天在提醒自己的有限。 「電影中,是否有即便是一個人也充滿幸福感的角色?」我好奇地問熟悉電影的馬欣。 她不假思索,「海上鋼琴師,1900。」他終其一生沒有下船。或許,他曾痴戀一個乘船的美麗女孩;也曾站在郵輪舷梯上,望著紐約那座大城市遲疑,但終究毅然返身回到船艙的舷窗旁、熟悉的鋼琴前。他對朋友說,他看不到盡頭。比起紐約無盡的有限,他可以在黑白鍵(有限)裡開發自己的無限,那樣的快樂會每一天遞增。他懂得自己之於紐約什麼也不是,相反的,船上的鋼琴之於他是安適幸福的,是無可取代的生命意義。   盡在不言中的幸福感 我問,那個在寫作裡向來眼冷心熱的馬欣會選什麼花卉形容自己?「有好幾次,我因為七里香感到幸福。台北的夏天又悶又濕很不舒服。但有時候經過公園,一陣七里香氣輕易就驅散了暑溽,悶熱被消滅許多。那一刻像被施了魔法,獨處的氛圍忽然立體起來,就像與朋友說再見後,一個人坐下來,緩一緩,不急著做什麼,只有我跟飄逸的花香存在那個周遭全都靜下來的環境裡。」她綿軟清甜的聲線,如此悠悠緩緩地傾訴了心裡親愛的七里香。她不要被詩歌頌揚,也不要盛開時節動京城的,不要濫情的,強烈存在感的花。只要如那七里香,遠遠聞香,卻不一定記得花貌,某一處,偶然一時,乍然芬芳。 坐在公園裡,聞著七里香獨處時,她習慣也喜歡看人。就像看電影時,她是專業的影評人,也純粹是一個觀眾。她觀察,讀他們的細節,解他們的線索。「當一個觀眾幸福的是,慢慢的,你看人會變得溫柔,不帶成見地看就不會憤世嫉俗,那個溫柔的你會饒過自己,無關乎別人遭遇狀態的好壞,而是你知道所有人都很辛苦地活著。」 馬欣形容自己如暗暗芬芳的七里香,同時也詮釋了屬於她一個人的幸福感的狀態。本以為那就是她的註解了,她卻繼續有感而發地,「幸福應該單屬於個人,某一時的限定,甚至沒有人知道。說不出來那為什麼是幸福,才是幸福。能說出理由的時候,就不算幸福,甚至虧待了它,之後再說起那個幸福,終究不會圓滿。」 原來一個人的幸福感也彷若花季中一株將綻未綻的花苞,那欲語還休的片刻一瞬,恆美。   馬欣 影評人,作家。曾擔任娛樂線採訪與編輯工作二十多年,目前從事專欄文字的筆耕。著有《反派的力量》、《當代寂寞考》、《長夜之光》與《階級病院》。 更多「馬欣」請參考 馬欣粉絲專頁、痞客邦部落格 更多「植覺禮」請參考」 a better day 伊日好生活
  • 面對客人,也是一場表演!

      植覺禮 X 羅振偉  植覺訪談Ⅲ _葉片篇   「從表演藝術到策展到開餐廳,大家說我做的事情很跳,但對我自己來說,沒有太大差別 ……」這一天,多雨的羅東果然沒有太多陽光,但在自然光通透、綠意盎然的飲廊 Corridor 內,隱隱然一股飽滿活力;羅振瑋,十年前記憶中的小優人,現已是挺拔圓熟的餐飲經營者,但,自在而內斂的神情,卻依稀仍是當年舞台上擊出震撼鼓聲的沉靜鼓手,也依稀仍是那身著白袍,張開雙手,以身軀為軸心,由慢到快旋轉著的舞者;漩渦般飛張的長袍,宛若枝幹末端的葉片,生機昂揚 …… 14 歲即接受「在自己的寧靜中擊鼓」訓練的振瑋,從小優人到青年優人,除了一般必修課業外,還要學習擊鼓、靜坐、神聖舞蹈、武術、客觀劇場……,並且,不斷地反覆練習、展演。而這一切截然不同於大多數同年齡者的成長養份,十幾年來,似乎也已注入成為他身心 DNA 的一部分了。大學進入北藝大劇場設計系,更讓他從熟悉的舞台轉向後台,「如果說優人給我對肢體、對人跟人之間、對自己狀態察覺的敏感,劇場設計除了技術之外,更給我一雙從容的眼睛,除了看見自己,可以務實地去面對問題、解決問題。」往內探索的優人訓練、客觀而精準的劇場設計要求,裡外兼修,振瑋自覺很幸運,同時也深刻體悟,一件事情的完成,背後都含藏無數的細項必須做到;沒有捷徑,只有一項一項逐步達成,才成完整成就,甚至,可以無二無別地運用在餐廳經營上。 「面對客人,對我來說也是一場表演。」其實,投入餐飲事業,也不過是近半年的事。不只空間的設計與呈現、植栽的選擇與照顧,完全親力親為,整個餐廳的經營更是一個舞台的概念與執行——接待客人,振瑋也有一套設定的模式:客人上門時應該先說甚麼話、如何引導客人就坐、上每一道菜的時間掌握,尤其,劇場設計最重視的現場氛圍,更是一點都不能馬虎,「比如到了晚上,燈光暗了,到底夠不夠暗?音樂是不是同步切換?夠不夠刺激?有沒有品味?」就如一場 show 般,每一項細節、每一個精準度,振瑋都極其在乎並要求,期待能打造出一家有個性且讓人感覺值得探索的店。 終究,餐廳不是舞台。振瑋自承,剛開始時真的太用力了,會因為忙亂中上錯餐或打翻一個醬碟,為自己沒有 perfect show 而惱到不已!幸好,過往優人的訓練讓他很快即察覺自己的情緒,清楚意識到不該把自己逼到那麼滿的狀態,「當自己太緊繃時,周遭的人其實也會感受到這緊繃。服務客人,應該要很放鬆、很真誠,就算只是在走動也應該從容;廚房,就像是後台,要怎麼跑都沒關係。但當你站在前台、在舞台上,就必須讓人感到舒服,符合你所想要讓人接收到的那種狀態!」從小到大的劇場訓練,更讓振瑋深信,惟有成為必須成為的那個角色,才能讓別人信服 —— 餐飲經營也是如此,菜色煮不出來,就只能一煮再煮! 無論是舞台、後台,甚或現在全心投注的餐廳前後場,對振瑋而言,每一次面對,就是一場表演;每一個當下,都必須是最好的狀態,敏銳察覺現下片刻的每一個起心動念,如實面對,就是修行,是生活,是前進的力量!     羅振瑋 曾在優人神鼓擔任表演者,充滿身體與情緒的覺知,現為羅東餐酒館「飲廊corridor 」的合夥人。 飲廊 corridor 粉絲專頁  更多更多「植覺禮」請參考」 a better day 伊日好生活
  • 順手的茶席,最舒服

      冬天裡,難得的陽光灑在我落地窗前,金狗毛蕨類細密的葉子,被篩成好漂亮的影子,忽明忽滅,在橡木地板上。「哦哦哦,快快快。」顧不得一桌子什物沒收拾,顧不得一籃子衣服還沒洗,還有工作上的提醒,叮叮叮響個沒完。但就想趁陽光還暖的時候,來泡幾杯,冬天裡的高山烏龍。所幸用得順手的茶道具,像懂我的老朋友一樣,安安靜靜的在邊櫃上等著,拎來馬上可以成席。   奶潤的白瓷小壺,放進近期剛從古物店淘來的橢圓金屬盆,相對應的茶盅,兩只小杯,其實就這三位,馬上可以坐下沖茶來喝了。不過擺上習慣的水方,順手好用的茶則和茶匙,能更得心應手。鮮熱的沸水沖入,梨山華岡的高山烏龍,馬上既艷又香。冬天喝茶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非得小心翼翼的注水、留心水溫。茶在這個季節和我一樣,好喜歡熱熱的、暖暖的、滾滾的,立刻回報以豐富的、熱情的香,好令人開心。 果然,陽光一下就縮了回去。但在這三、四十分鐘裡,我們寧靜安詳的,配著茶香,相處了一會兒,我已經好滿足。拍拍我的小壺,和迅速排成隊形的小匙、小杯們,超級感謝他們是如此的合手,寵我,讓我能夠在短時間內享受,喝喝一個人的茶。有朋友跟我說,哎呦,想到要成一個茶席,就覺得好麻煩,好費神,不然還是喝一杯咖啡好了。我大笑不已。大概在我大學時期,同學們最常約了就上貓空。撲克牌帶著,叫了芭樂乾和茶梅,隨便點幾種茶葉,水滾,壺來,沖就對了。配茶,配果乾,配吆喝來吆喝去的打橋牌聲,歡樂又隨性。從來沒有誰會說,哎呦,泡茶我不會啦,妳來。 這種在生活裡享受茶的興味,好像淡去了,成為過往。其實好推薦那些手沖咖啡很強的朋友們,準備兩只蓋杯、小壺、小杯,沖茶也很好玩的,泡泡看(招手)。但我懂,好多喝咖啡的朋友,看到常見的茶席,插花、鋪布,馬上退堂鼓。哎呦,黃道吉日之時,款待同好朋友,我們當然慢條斯理的插花,同一種茶練習數月,一個區域、一個區域慢慢調整打理,想要更美。但享受一個上午的陽光時,壺來,就沖,茶席很可以簡單。壺、盅、杯備著,茶則、茶匙、水方來,其實就好好用了。 茶則是茶葉從袋子裡倒出來以後,暫時停歇的地方。當然也可以直接置入壺中。但我好喜歡趁它剛出罐的時候,放在細而長的茶則裡面,開心地聞聞茶葉的香味,體會一下此刻的它,暗示著我怎麼沖泡好。 茶匙是手的延伸,深入壺中調整茶葉的位置、鬆緊、熱度,輕巧便利。水方是放置溫完壺、杯後不用的熱水,泡完的茶葉等等的大容器,有了它,桌面乾乾爽爽,等等收拾超快。這幾件道具,在我的邊桌上,不複雜也不麻煩,隨時等著我。這些,一個人喝茶的小道具們,是一個中性的起點。往細處去,可以配上更多道具,更深更深地鑽研,細緻的茶滋味。往鬆處去,可以簡簡單單的沖一下,配點心、配陽光、配放空,都好。誇張一點的說,我其實不太贊成一開始就排得一桌豐富而華麗的茶席,反而是先從一個人簡單的茶席開始,熟悉摸得自己泡茶的手順、習慣,然後會很知道自己什麼道具,最適合放在哪裡,距離是如何。從那個起點開始,再安排植物、再安排鋪的、墊的,會很順理成章。而且茶依然好喝。 我開始學茶了一陣子時,好喜歡一張方形的,淡綠色的細緞布,但把茶壺放在上面,怎樣都泡不好喝。教我茶的老師說,妳起來我泡泡看。老師一坐到我的位置上,馬上把緞布挪了靠近自己,還沒起沖,我已恍然大悟,茶壺在我不熟悉的位置,我很吊手,像伸長了手要在離身體遠方的鍋爐,炒一鍋飯,位置好不順手,啊當然味道不好。茶席很美,但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那麼,讓我們先從享受好開心的時光、好好喝的茶滋味開始,把一個人的茶道具,用順用滿,好嗎好嗎。   圖/文 盧怡安 盧怡安 生活雜誌記者經歷十餘年,關心生活中美好事物,包含藝術、飲食、旅行。 2010 年起開始習茶,從臺灣烏龍茶道的學習中,漸漸體會器物、滋味、態度與氛圍美感彼此之間的平衡。從文字工作者的身份,慢慢跨出,為不同雜誌擔任過攝影、FOOD STYLIST,或影片拍攝安排。   一日茶事 tsi-tlit-te-su 官方網站 一日茶事 tsi-tlit-te-su 粉絲專頁 盧怡安「TASTER」
  • 顏石蠟筆,撿起一顆大自然作畫

      觸動感性與理性的產品背後_Studio Unto   Studio Unto 於 2014 年成立美國紐約市。 Unto 表示藉著、到達某一處的意思,作品如其名,為要喚醒使用者的五感與對美的情感而創作。他們的每項設計分別承載了不同面向的意識,思考不分年紀、文化,搭建使用者與物件合一的管道,聯繫產品的永續情感與透過時間刻劃出的獨一價值。兩位工業設計師 Angela 與 Mish 分別在設計上時而有許想法上的衝撞與矛盾,過程中以理性與感性的合作互相挑戰對方激盪出新的想法,就像是圓裡有方 ,方裡有圓。 她們說,在紐約早已習慣生活中充斥著各種刺激五感的體驗,所以開發產品的設計思考,就直覺是以「感官」做引線,舉例在紐約產出的「顏石蠟筆」,目的是希望透過手動繪畫,串起過往的記憶,我的理解像是到了海邊拿起石頭,在另一顆石頭上寫下自己的回憶,亦或ㄍㄨ是在地板上,用石頭替代粉筆畫出跳格子遊戲;而顏色呈現,則取材自累積了好幾萬年的大自然配色,讓一顆蠟筆本身帶有豐富的平衡色彩,也許長大後,我們真的都受限了曾經天馬行空的腦袋卻不自知,Unto 重新定義了畫筆的樣子,用觸覺與視覺產生。 Unto 作品介於探索工業、文化、物件和使用者間的關聯,由大自然為靈感與工業美學之間相互激盪與融合,發展出兼具傳統與創新的獨特體驗與想像空間。創立了品牌後,她們定位自己成為探索台灣工業環境與文化的團隊,再試著連結產出的物件,與使用者之間的關聯,其中一項藤編工藝與折疊椅凳的結合,也來自對台灣工藝的著迷,而近期緊鑼密鼓地執行的開發專案,是以「聽覺」為主角的聲音明信片,讓當下的聲音被保存,我覺得很有趣,在語音信息隨手可得的現在,人與人之間僅剩手機的記憶體,Unto 選擇用傳統又浪漫的方式留下時間,收藏在具體的生活裡。   我問她們回到台灣後,會不會擔心要花很多心思去習慣,畢竟長時間待在紐約,環境也改變了好多,很多都是過去的記憶,Mish 說,顏石蠟筆確實是在紐約的想法,對視覺畫面的想像也是從當地開始,帶來台灣起初也挺害怕商品形象,會與原先的想像有所差異,但她們帶著蠟筆到金瓜石、陽明山等地拍攝,卻在台灣的土地上擁有更棒的呈現,至於其他生活上的細節,Angela 表示食物就已經足夠讓她瞬間扎根了,尤其是滷肉飯。 看著這些作品,也曾是工業設計系學生的我,其實蠻驚訝這麼感性的想法可以被實現,她們老實說,畢業後就只想著創造東西,老是被說太像做「搞藝術」的事,彼此就需要時常互相檢視,不能讓其中一個人過度向感性靠攏,否則也很難做事吧!未來還想嘗試更多的材質,像是編織、陶,甚至是最近感興趣的玻璃工藝,就像許多衷於熱情的人一樣,總是希望自己喜歡的事物也能被很好地分享,Unto 會繼續從人的感動出發,連結五感拿出更棒的作品!   更多 Unto 資訊,請參考 Unto Instgeam 更多居家生活用品資訊請參考 伊日好物 YIRI GOODS  
  • 願思想的樹繼續茁壯

      「書很危險!我才不信任書。書就像種子,會讓想法發芽,然後萌生疑問。你需要知道的事情,由我告訴你就好。」——《書之樹》   從自己有記憶以來,我就常與書為伍,幾個幼稚園的回憶片段,是老師允許不午睡的我,自己坐在小小的椅子上,專心讀著成套的注音版安徒生童話故事。也有假日在文化中心兒童閱讀區,一待就是一個下午的印象。沒有零用錢的年紀,要求前往書店,父母從不會拒絕,買書的錢更是從來不曾少。 因為他們都相信,閱讀,是不會讓人變壞的。 關於書寫與閱讀,當代奇幻大師尼爾‧蓋曼對《華氏 451 度》的導讀中有段話很值得分享:「想法(尤其是寫下來的想法)非常特別,這是我們傳遞故事和思想的方法,從這一代傳到下一代。若是我們失去了想法,就會失去共享的歷史,我們會失去許多讓我們生而為人的特質。而虛構的故事能培養我們的同理心:讓我們鑽進其他人的腦袋裡,賦予我們從他人眼中窺探世界的能力。虛構出的故事是謊言,述說著真實的樣貌,一次又一次。」 這也說明了為什麼在反烏托邦文學的世界裡,書籍甚至文字,往往是被管制甚至禁絕的,在「思考」開始之前,理想國度總是完美而安全的,而一旦人們開始思考,這份被刻意營造的完美表象就會隨之慢慢被撕裂。書從來不會命令人如何思考,卻會觸發思考,因此危險。 如果每個人都是一致的、無需思考也沒有煩惱,只要日復一日去執行被安排好的任務,是幸福的嗎?青少年小說《記憶傳承人》裡,每一代只有一個人被選出來,負責承繼所有的情感和記憶,即所有智慧的結晶,但隨之而來的思考與質疑,卻讓傳承人痛苦地想辭退這個職位。電影《歡樂谷》中黑白影集世界的小鎮居民們,原本平面刻板卻歡樂無憂,男女主角從現實闖進去,帶來了許多小鎮從來沒有的意外,佈景道具的空白書頁上出現了文字內容,生活開始變得真實而混亂,「角色」卻也開始成為有血有肉、有色彩、有情緒的真正的「人」。 伊日書屋的成立,始於想和更多人對話的渴望,也希望分享品牌理念,因此,初期的書屋展示了各種和園藝、飲食與環保相關的書籍,藉此和前來買麵包喝午茶的消費者交流,也期許此舉能鼓勵大家與自然環境交流。後來,不同領域的書籍慢慢增加了,但十年如一日,書屋的經營目標從來不是「賣書」,而是單純在每一個來過的人心裡留下一點思考的種子。 我們是吹動蒲公英的那陣風,是採蜜時無意間授粉的蜂蝶,是啄破果實的鳥喙,落入土裡的種子何時萌芽、將長成什麼樣貌,都不在設定中,因為書屋只是一種媒介,而滋養這顆種子的,是每位讀者閱讀的書籍、經歷的人生,加上反覆的思索,才得以讓它茁壯成長為自己獨特的思維模式和價值觀,堅實地支持著自己的內心,去面對這個有時強風吹襲、有時大雨滂沱的世界。屬於伊日書屋的任務已經完成,願各位園丁持續灌溉這棵思想的樹,保其長青。   「再見愛書人」伊日書屋 YIRI BOOKS 閉店特賣會 書籍雜誌|生活選物|香氛保養 5折|陳列道具|家具家飾|一件不留   活動日期:2021.03.06 (六) - 03.10 (三) 活動地點:伊日書屋 YIRI BOOKS (台北市大安區新生南路三段 22 巷 7-1 號) 活動時間:PM 13:00~20:00   活動詳情請參考「伊日書屋 YIRI BOOKS 粉絲專頁」
  • 願閱讀的燈永不熄滅

      「我們擁有一切快樂的必需品,我們卻不快樂,我們還少了什麼。我環顧四周,唯一一樣我知道絕對缺少的就是書。」——《華氏451度》   進入這新的一年,就準備迎來伊日書屋的十歲生日。坦白說,首次聽到這個數字時一度訝異,認識書屋是在 2012 年,當時,它還不叫這個名字,之後其間我在台灣西部幾個城市換了居所,書屋也改了幾次經營型態,轉眼,原來已是十年。 雖說是十歲,我卻更傾向於認為這段日子比較接近一個人經歷國中、高中,直至大學畢業的過程:我們在反覆摸索了許久,經歷低潮與碰壁後,才終於慢慢找到自己能夠喜歡和認同的樣貌。過程當中有時輕狂、有時迷惘;有些過度理想化、有些相當務實的考量;不得不與舊時好友分別,卻也結識志同道合的新朋友。但之所以想到這樣比喻,或許還有另外一項更直接的理由吧 —— 是的,伊日書屋即將於三月底畢業,離開書業的行列。 幾周前知道了自己私心很喜歡的讀字書店只營運到一月分,2020 年間,也陸續有幾家書店停止了營業。在書店經營這條路上,主理人們都是懷抱著一股喜愛閱讀、樂於分享的熱誠,卻也總是走得戰戰兢兢。即使是誠品書店,過去一年裡也關閉了不少分店,而小小的獨立書店,一天又能賣出多少本書呢?幾年前曾與文化部討論出雛型的圖書定價銷售制,後來未有結果又被擱置至今,好不容易在去年雙十一購物節時,透過電商折扣戰與眾多獨立書店自主串聯歇業一日,稍稍引起消費者和媒體關注:人們或許曾思考片刻,關於紙本書存在之必要、實體書店存在之必要、書籍折扣論戰存在之必要,或甚至是閱讀之必要。 獨立書店的存在,究竟是什麼呢?網路上購書快速又便宜還能夠宅配到府,線上電子閱讀或是手機瀏覽資訊如此方便的年代,主理人想要保留的,或許更多的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互動,以及書店這個特殊文化場域吧。一直以來,伊日書屋較之其他書店幸運一點的是,起步時多了公司品牌的基礎,並且有專業的財務部門協助提醒盈虧,現場的我們得以將心力放在空間氛圍的營造,以及非暢銷排行書籍的挑選。 伊日書屋的使命感,從不在於成為一間堅強支撐文化大旗的獨立書店,亦不在於向社會大眾灌輸紙本書籍的重要性,只是單純想打造出一個舒適的空間,讓每個走進來的人,能自然而然靜下來,有機會邂逅一本與自己有所共鳴的書。從「私房書櫃」的意象,到「愛書人俱樂部」的圖書借閱制,我們與書屋的每位讀者,正是透過共有的閱讀品味產生連結,只要「閱讀」這件事不停止,我們最認同的書店精神,就不會消失。無論是過去的十年,或是未來的更多個十年,願閱讀的燈在我們心中,永不熄滅。   更多資訊請參考「伊日書屋 YIRIBOOKS 粉絲專頁」
  • 高腳杯喝高山茶

      日子轉涼。在前陣子固定與咖啡師、甜點師傅,和一群同好分享的茶時間裡,我悄悄換季,把寬矮的瓷杯,換成了高腳杯。啊,不是喝葡萄酒的玻璃高腳杯,是瘦長高䠷的白瓷小杯。   相較於開開心心沖一大壺、和朋友邊吃茶點邊配著的下午茶,任何漂亮的、可愛的、奇特的、新買的杯子,我都抱著歡欣到近乎獻寶的心情拿出來用;然而對於細細注意燒水火侯、默默感受著茶葉狀態而泡出來的烏龍茶,我依賴著傳統的、樣貌不奇的,甚至看上去有點老派的古典茶杯,依賴很多。 口緣微向外翻、頸子內收、肚有點圓、有圈足而薄透的古典白瓷小杯,看起來雖然很老派,像從故宮偷渡出來的,但總是能帶給我翻騰多變的茶滋味、高溫卻不燙手又易入口的角度,還香暈了我。所以我老是抱著它們,不輕易愛上其他的杯。可是就在前一陣子,在常去的茶館,看到俐落瀟灑的主人,桌上放著一圈五只,有高高長腳的杯子,卻忍不住分心、心動了。 啊,怎麼那麼可愛啊。 比夏季寬矮杯面的瓷杯,細長兩倍的設計,與其說是優雅,更令人想脫口而出的是可愛。不曾變心的我有點猶豫,但還是任性地搶走人家主人的收藏,把高腳小杯擄回家了。好不好用回家泡一席茶來喝喝看就知道了。好發香,好順手的杯兒們啊。一樣微微外翻的撇口,很容易引導著高溫卻香味裊繞的茶水來到唇邊。細長的杯容量,在此刻秋季的風中,留住了烏龍茶的溫度,和香味,瞬息萬變的甜、香、微澀轉甘,都被包繫得很令人開心。我選了平時愛喝的包種茶,和不怎麼擅長的梨山華岡高山烏龍茶,分享給大家。 今年春天的包種茶,在秋天享用,白色蘭花一般的香味還年輕新鮮,而滋味跌宕。細柔的多次手擾發酵,使得它回甘馥郁得,饒有層次,不是輕輕柔柔的青綠色調子而已。斟入深而長的杯中,比平常保存得高溫,滋味之中,俐落的線條感更明顯,我好喜歡這樣有個性的表現。 梨山茶則如同它受人歡迎的特徵那樣,第一口就甜。然而足夠的發酵使它帶一點深沉,帶一點勁道,然後是已經化開多年的溫柔焙火香。焙火氣味和發酵甜味,留在高腳小杯深深的杯底,好甜好甜,捨不得斟上第二杯茶呢。 喜歡上這樣深深長長的高杯子,是我這個秋天進化的一小步。   盧怡安 生活雜誌記者經歷十餘年,關心生活中美好事物,包含藝術、飲食、旅行。 2010 年起開始習茶,從臺灣烏龍茶道的學習中,漸漸體會器物、滋味、態度與氛圍美感彼此之間的平衡。從文字工作者的身份,慢慢跨出,為不同雜誌擔任過攝影、FOOD STYLIST,或影片拍攝安排。 一日茶事 tsi-tlit-te-su 官方網站 一日茶事 tsi-tlit-te-su 粉絲專頁 盧怡安「T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