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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覺禮 X 榮興果園

植覺訪談Ⅱ_雲山間的蘋果樹_果實篇

 

 

在海拔約兩千公尺的梨山上繞圈圈

九月,秋分剛過。暫離暑意仍藕斷絲連的城,奔向台中梨山涼涼的溫柔懷抱。車子繞著山途不斷拔高,炫耀的陽光時而大塊撲來,偶爾篩過樹隙碎成斑駁繁星。意識還在浪尖浮船般微暈著,一晃眼已身在緲緲的氤氳霧煙裡,不是天堂,也是畫境了。

果園主人事先傳來的手繪路線圖,我們雖看得一知半解,但應該不會過分偏離。然而,事有蹊蹺,人有迷糊,就像有時候拐錯一個彎,人生就峰迴路轉了,沿途叨問幾個埋頭勞作的菜農,皆指向山那頭一座土地公廟的紅漆牌樓,目標明確,偏偏陡上狹徑,溜下緩坡,卻像枚原地陀螺,牌樓依然兀立在彼岸,遙隔一畝又一畝青翠的高麗菜田,可望不可及,真正是近在眼前,遠在天邊的窘況了。

後來只得返回錯彎的起點,等待指點迷津。個頭嬌小的素真姐,駕著噗噗響的農用搬運車看起來一番氣勢非凡,尾隨著她的引領,我們這些迷途羔羊才順利抵達此趟探訪的目的地「榮興果園」。

 

作夢的蘋果樹

那一片高地上的蘋果樹,守著守著也就二十餘年的光陰,然而再漫長,回望之際都像是倏忽即逝。佃租來的土地,不論早期吳家兩兄弟共植的十甲地,或如今分耕的五甲面積,一起胼手胝足操持果園事務的吳燦煌大哥與素真姐夫婦倆,始終灌注著一點都不打折的精神與心意。

時間不過上午八、九點鐘,太陽卻像一盞超大瓦數探照燈,益發熾烈,彷如正午。跟著素真姐的腳步,彎腰半蹲鑽入蘋果園裡,手足並用近似匍匐前進的姿態,就像在探險尋寶似的。採收期落在十月的蜜蘋果,一纍一纍穿著袋衣,懸垂在細細低矮的枝梢上,像還睡在一場不醒的好夢裡。素真姐揀了一株解開白色套袋,玲瓏的小蜜蘋,初熟未透,粉嫩含羞,彷彿少女與人素面相見時頰畔泛起一抹緋紅。

蜜蘋果要結蜜,種植環境條件是關鍵,高海拔,日照足,晝夜溫差大,還要足夠濕度。不過凡事過猶不及,豔陽太烈怕曬傷,雨水太多又會長青苔,加上長久堅持不傷害土地的自然農法栽種理念,諸如採收量少、果實斑點多賣相不佳等等,必須面對的難題與挑戰更非三言兩語可以悉數道盡。種蘋果最怕的是樹上不結果子,去年(二〇一九)花苞還沒來得及開,寒流卻來襲,最後收成量僅剩三分之一。而今年初也遇上寒流致災,只是遭殃的變成水蜜桃。但又能怎麼樣呢?遇到了,只能苦笑著手一攤,誰教務農的是看老天爺臉色吃飯。但或許,若不曾經歷寒徹骨的嚴峻考驗,豐收時的滋味就不會特別甘美!
 



純粹不變的初心

彷彿生在雲端上的蘋果樹以外,果園也交錯種植其他果類。日光梨、水蜜桃、黃金李、櫻桃李 ⋯⋯ 品種繁多,成熟期不同,一年從五月開始一路採到十二月,採收完,就要剪枝條、拔草、下有機肥等工作,緊接著又到了新芽季節。數十年如一日的循環忙碌,笑聲豪爽的吳大哥與親切好客的素真姐,幾乎全年無休,只有到了冬季能稍稍喘口氣。得閒時,就參加農會產銷班主辦的國內旅遊。素真姐回憶道,二十多年來,山上有過三次降雪紀錄,她碰過兩次,錯過那次剛好出門旅行。她指指蘋果樹園旁一大叢赤燄般的狀元紅,像曾是一個驚喜的大發現般笑瞇了眼:「那個寫(雪)哦,共伊攏蓋成白的,把寫撥開以後,伊猶原仝款紅吱吱哦!」宛如童心未泯的小女生。

吳燦煌大哥與素真姐對於這塊土地的初心,總是純粹,未曾易改。他們陪著山中雲裡霧裡的蘋果樹一起呼吸、成長,寧靜年歲裡晴耕雨顧,噓寒問暖,蘋果芯裡的蜜腺因而愈來愈肥滿沁甜。過午,我們啟程下山了。遠方雲嵐有時散盡,吳大哥、素真姐和他們的蘋果樹總會在那裡,如群山,如時光,如深愛腳下一片土的心,一直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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