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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灰姑娘,或是夢裡的白天鵝,醒來全都成了黑漆漆的烏鴉……。只有一次的人生裡,我們的齒輪究竟從何處就開始出了問題?

1996年上映的這部電影,改編自山田宗樹的同名小說。在影片出租店還存在時,花了五次錢租借同一部影片,每次都引起店員的側目與提醒,最後索性買下原版DVD永久收藏。無論觀賞過幾回,內心的悸動總還是會在同樣的片段與場景中再次翻騰,內容講述的是女主角川尻松子為了愛不斷追求、不停失敗,充滿遺憾但依然認真過活的一生。

松子的父母養育了三個孩子,然而父親卻傾注了所有疼愛給久病體弱的妹妹,對身為長女的松子總是不愛搭理。於是缺愛的松子學著滿足父親所有的期望;藏起內心真正的想法,當個順從的乖孩子、念父親喜歡的學校、從事父親認可的職業,並且從小養成了以鬼臉逗笑父親的習慣,她認為唯有這樣做,才能在父親的笑眼裡看見自己的影子。23歲那年,在學校擔任音樂老師的松子,為了擺平班上偷竊事件,更為了保護學生,一肩扛下所有過錯,也因此開啟了松子令人嫌棄卻又不忍撻伐的一生。

受盡責難又經歷背叛的松子,終於發出生平第一次的怒吼。無路可退的她,將從小所遭遇的一切全都怪罪到占有著父愛的妹妹身上,甚至險些將妹妹掐死,一氣之下,松子決定遠遠離開這個家。原以為離鄉背井的松子終於可以走出自己的一片天,沒想到原生家庭無法給予的滿足,竟成了往後所有災難的原罪。



對愛的強烈需求,使得松子不顧一切地為男人放棄自我。她先是與一名自詡為太宰治再世的窮酸作家相戀,卻必須天天飽受對方懷才不遇而情緒轉移的拳打腳踢,之後在男方跳軌自殺後結束這場驚心動魄的悲劇。接著她又與作家舊識交往,成為對方情婦,最後仍被以逢場作戲為由拋下。心灰意冷的她應徵了風俗店的色情按摩女郎,從成名到衰退,看盡冷暖,最終黯然離去。松子陸續和皮條客、黑道、理髮師有過或長或短的關係,甚至和過去讓自己被誣陷偷錢的學生相遇,學生也坦承多年來一直對松子存有愛意──至此觀眾幾乎要鬆一口氣,懷抱著:「終於找到真愛,終於可以擁有幸福……」想法的同時,眼看就要高飛的人生,又被硬生生地揮了一拳,再次將她摧毀地遍體麟傷。自慚形穢的學生不忍心讓松子跟著自己過悲慘的人生,因此決定狠下心離開松子,他用了最殘酷的方式迎接等待自己出獄的松子。看見被打倒在雪地裡萬念俱灰的松子,那一口流淌的鮮血在白色世界中格外搶眼,也格外令人悲傷。我想所有螢幕前的觀眾沒有人不感到沉重,一方面氣她的執迷不悟,一方面又佩服她一生為了追愛而堅持的勇氣,只是最後,松子的那股傻勁還是沒能挽回自己的生命。

  • 高地杜松(Juniper)是生長在海拔一千公尺以上的植物,也因為高山上惡劣的地理環境,鍛鍊出它「生命越苦,滋味越甘」的性格。它可以處理久遠深沉的童年陰影和創傷,也很適合消解遭受無情打擊的絕望。人的一生充其量數十載,而苦難總是綿延不絕地降臨,並以浸入骨髓的方式與我們的生命歷程共生共養。

悲觀來說,一死了之看似唯一的解脫,但人卻先天擁有堅韌的生存本能,它讓我們深信所有磨難皆有其價值,告訴自己必須為無趣的世界增添絢爛的色彩。就像我們從小在無盡的淚水中,不斷被告知生命其實充滿希望……。說穿了,松子的一生,不也是我們每個人的一生?眼看著就快要被打倒、傷痕累累,卻被本能驅動著,從而認真地追尋、努力地活著。導演試圖用華麗扭曲的喜劇方式,呈現松子椎心刺骨的回憶,在我心裡,松子的一生或許並不算失敗,反而是我們該歌頌讚揚她那分不屈不撓、勇往直前的愛。

  • Memories of Matsuko
    片名│令人討厭的松子一生
    導演│中島哲也
    演員│中谷美紀、英太、柴崎幸、武田真治
    片長│130min
    級數│普遍級
    類型│劇情/歌舞
    發行│前景娛樂

第一屆亞洲電影大獎│最佳女主角
第三十屆日本電影學院獎│最佳女主角、最佳剪輯、最佳配樂等

【特別感謝】前景娛樂